在校園特映的時候就有幸能搶在上映前看到這部被譽為「史上」最大膽裸露尺度的「純屬虛構」愛情片,看完之後深深覺得導演雲翔真不簡單,電影的關於生命極度用心刻劃的內涵彷彿就漂浮在電影中出現在觀眾眼中的死海上,就算想沉也沉不下去,畢竟所誘發的感動跟思考之濃度真的太高了。即便不管在劇情上也好,場景編排上也好,都可能因為太藝術而有些艱澀,個人仍然想將幾個被發揮得十分精彩的人生描繪拿出來跟大家分享,也真心的推薦這部《永久居留》。電影之名訂得有趣,所謂《永久居留》的是什麼呢?尚未觀影前便足以引發觀眾對這樣的問題提出思考,而在看完電影之後,解答其實就很清楚了。點題的關鍵當然不在角色雲海取得了澳洲的永久居留權,而是當觀眾看著劇情推進時,那些不斷被提出來探討的電影主題(theme),將永久居留的層次拉開格局。
死亡的存在一方面是電影從頭到尾角色不斷探論、面對的問題,在劇情之外的真實人生中,抑是一個在自己生命結束前的『永久居留』。電影就在主角雲海的死亡預言,兒時所見的失語失聰路人老太太之死亡,和跟自己奶奶的對話拉開序幕,在此就很直白的點出死亡和生命的關係,那是種被複雜情感所建構的終點,而所謂複雜情感也就是既抽象又具象的「愛」了。劇情被死亡層層串連,除了對話就反覆的再現了死亡的意義,從奶奶的死,愛人林風的媽、林風的爸,愛人出意外,到最後獨身終老的雲海自己打開棺木的死去,這些呈現一方面可以解讀為導演個人對『死亡』觀察,更重要的是在面對死亡時主角們展現的態度,雲海因為要活得轟烈全力以赴地在三十歲前達成了所謂成功,摯愛的奶奶辭世和當下愛情的「雙重死亡」卻讓雲海一度想自殺,林風母親在疾病中的堅強達觀態度,愛人父母死亡的迅速突顯死亡的突然,林風的死和雲海的平靜,雲海詭譎地死去後鬼魂們的活動和對談,觀眾看到了死亡的多重面向之外,主角生命的給予者--親生父母從鏡頭上的消失更是真實而諷刺的安排,畢竟沒有人是自願來到這最終難逃一死的世界,但個人面對死亡,乃至面對生命在努力與選擇,乃至情感上的體會,這些才是鏡頭不斷試圖傳達的。
「赤裸」的不斷出現幾乎像是永久居留的片段,印象深刻地映在腦海中。導演雲翔高招的用那些鏡頭挑戰了一件我們觀眾習以為常的概念:我們總覺得赤裸和性愛是非不開的,愛跟性也是分不開的。在《永久居留》中,導演活生生地讓角色脫了又脫,露了又露,可唯一被放上螢光幕的雙人性愛是雲海和自己的初識的外籍摯友,和雲海自己按耐不住的自慰行為。這是非常難得一見的本質呈現,所謂本質係指「裸就是裸」、「性就是性」、「愛就是愛」,這三者原本的緊密關連被精闢的解構,只留下最原始的樣貌讓觀眾以最純粹的角度去欣賞,去看見什麼是「性」、什麼是「愛」、什麼是「裸」。導演說:「身體本來就是人最原本的樣貌,現在年輕人思想開通成熟,才兩個男生赤裸就列限制級,根本是瞧不起他們。」這話更是直指大部分現代人身體被建構地不堪入目的事實,看完整部電影之後,因為故事劇情也好,畫面也好,從頭到尾都有一種簡單而且動人的美感在,便不得不發覺這社會實在複雜地很可悲,那正是導演最真誠的批判。
何謂「男人」,何謂「男同志」這樣的問號也是電影所觸及的重要課題,導演雲翔聰明地安排了一位「男同志」,一位「直男」相愛來表現。至於到底什麼是「真的」男人不但角色的內心本身是有質疑的,看到電影結尾急轉為魔幻寫實的部分,我們觀眾也會開始捫心自問,那些看似荒唐的未來預言:「xxxx年第一位男性懷孕案例成功」所釋出的資訊無非是再一次直指一般人群所信仰的男人形象,傳達出:「沒有所謂真的男人」的事實。這話看起來抽象,但跳脫生物本質進入社會脈絡仔細想想,是男是女的定義這件事畢竟乃文化價值和歷史長期經營的產物,男主外女主內的概念早就消失,男理性女感性的傳統刻板也沒落多時,仍然存在著的那些「到底男同志是不是男人」、「男人到底該不該跟男人相愛」,甚至電影中沒提到的「女同志到底是不是女人,女人該不該愛女人」等等諸如此類的問句其實就變成非常無意義的探問,因為一切的一切,重要的關鍵都不在於是或不是,定義的本身也是隨著時代推演在不斷改變。重點在於,電影中以一段純真愛情為例,闡釋了人類的行為表現本身,是種不能也不該被定義在這樣的邏輯思考下的概念,更重要的是,在這些困於社會框架定義,和長年被忽略甚至視為常態的刻板面向被認清之後,剩下來的純粹的愛,純粹的人,純粹的生命等等才是在世界末日前的這顆地球上真正永久居留的。
導演雲翔在《永久居留》中,以他一以貫之的純粹主義,一則架構十分簡單卻動人的愛情故事,講述了不只愛情。那些被刻劃到淋漓盡致的生命剪影,對死亡,對肉體,對性別的純粹呈現更是電影的最精髓。如電影主打宣傳詞:「看愛跨越生命」,我們也確實是看見了根本層次上超越生命的人類情感,但無疑地,這些生命中的大小事更真真切切地跨越過了這段看來深刻的愛情,呈現在觀眾眼前,讓平時比較少思考相關議題的群眾都有機會在感動後,悄悄地有了些許個人體悟。在這,我將我自身的所見分享給大家,更希望大家都能支持這部十分成熟的藝術電影。
「看生命跨越愛」,或許看見了,我們都會醒來。
- Jun 13 Sat 2009 21:03
《永久居留》看生命跨越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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